哈尔滨的冬夜来得格外早,下午四点半,天色已经暗得像泼了墨。吕文扬裹紧羽绒服,哈出的白气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瞬间凝结。他站在元诚美食街的牌坊下,跺着脚驱散寒意,不时抬头张望。
"这小子又迟到了。"吕文扬掏出手机,屏幕显示16:47,段元说他16:30到。美食街两侧的冰灯已经开始闪烁,五彩的光芒映在吕文扬的镜片上,让他不得不频繁擦拭。
远处传来熟悉的喊声:"扬哥!这儿!"
吕文扬转头,看见段元正从街角小跑过来,鼻尖冻得通红,围巾上还沾着细碎的雪花。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,手里捧着两个保温杯。
"等急了吧?"段元气喘吁吁地停下,从兜里掏出一副新的毛线手套,"给,你那副破了。"
吕文扬接过手套,指尖触到段元微凉的皮肤:"你小子专门跑回家拿的?"
"顺路。"段元咧嘴一笑,露出一颗虎牙,"快走,王记锅包肉今天说限量供应,我排了二十分钟队。"
展开剩余72%两人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。美食街上弥漫着烤冷面、铁锅炖和糖炒栗子的香气,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像一锅沸腾的东北乱炖。段元熟门熟路地领着吕文扬拐进一条窄巷,在一家挂着"老式锅包肉"红灯笼的小店前停下。
"就这家。"段元搓着手推门,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。
店里人声鼎沸。墙上的老式挂钟指着五点,大堂里几乎坐满了人。老板是个红光满面的东北大叔,看见段元来了,远远地喊:"小段来啦!老位置给你留着!"
他们被引到靠窗的一张桌子。吕文扬摘下眼镜擦了擦雾气,看见桌上已经摆好了两杯冒着热气的柠檬水。
"我跟你说了别点饮料。"段元边脱外套边说,"这儿的酸梅汤才是绝配。"
"我胃不好。"吕文扬笑了笑,目光却被窗外飘落的雪花吸引。美食街的灯光映在雪地上,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钻石。
锅包肉端上来时发出"滋啦"的声响。金黄色的外衣泛着油亮的光泽,整齐地码在白瓷盘里,旁边配着一小碟姜丝和香菜。段元已经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,咬下去时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"怎么样?"段元嘴里塞满食物,含糊不清地问。
吕文扬叉起一块,酥脆的外壳在牙齿间碎裂,里面鲜嫩的猪肉裹着酸甜的酱汁,味道层次丰富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。他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,然后点点头:"比上次来更好吃了。"
段元得意地挑眉:"那当然,我跟老板提了你上次说糖醋比例的问题。"他突然压低声音,"其实我提前来还干了一件事——跟老板预定了他家秘制的蘑菇馅饺子,等会儿上。"
吕文扬惊讶地看了他一眼。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,有几片调皮地贴在玻璃上。店里的暖气很足,段元的脸颊因为美食和兴奋而泛着红晕。
"你每次来都这样。"吕文扬戳破一个饺子皮,蘑菇的鲜香立刻溢出来,"跟做功课似的。"
"那必须的。"段元喝了一大口酸梅汤,满足地叹了口气,"你知道我为了找到这家店,走了多少冤枉路吗?第一次来哈尔滨,我差点在中央大街吃了一碗加了十勺糖的假锅包肉。"
吕文扬笑了,笑声混在周围嘈杂的人声中。他看着段元鼓起的腮帮,突然觉得这个冬天似乎也没那么冷了。窗外的雪依然在下,但店里的灯光温暖明亮,锅包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,段元絮絮叨叨地说着明年要去哪家新开的烧烤店尝鲜。
吃到一半,老板特意送来两碟白糖和蒜泥,说是老顾客的福利。段元神秘兮兮地告诉吕文扬,蘸白糖是老一辈的吃法,能尝出不一样的风味。吕文扬试了试,甜脆的口感让他想起小时候吃的糖饼。
离开时已是晚上八点。美食街的霓虹灯在雪夜里格外绚烂,段元坚持要送吕文扬回酒店。他们踩着积雪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,段元突然说:"明年冬天还来不?"
吕文扬望着远处冰雪大世界的灯光轮廓,点了点头:"来,还吃这家。"
段元笑了,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夜空中升腾。吕文扬看着身边这个总是能把平凡饭局变成特别约会的大男孩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在这个飘雪的哈尔滨夜晚,一盘锅包肉,两杯热饮,和身边人的笑声,就是最好的冬日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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